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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王说完转身便离开,纪云舒坐在身后,看着陛下的背影,只觉得狠厉又决绝。

陛下这副样子,只怕是动了大怒。

她心口微微跳了几下,直到陛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,她才如释重负,深深地松了口气。

陛下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的表情实在是过于阴狠,若不是纪云舒心中早有准备,只怕是要被那表情吓得就此晕过去。

纪云舒坐在圆桌之上,只觉得手脚发软。

可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,这一关她算是闯过了。

至于陛下对她是放弃还是抓住不放,那就看日后了。

纪云舒想到陛下走之前那个眼神,指尖微微收紧。

只怕是陛下不会轻易放过她的,刚好——正中下怀。

发软的掌心渐渐的回了力,纪云舒缓了口气。挣扎着想要从圆桌上下来,只是才刚动,这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道脚步声。

“怎么样了?”纪云珠听见了脚步声后立即赶了过来,瞧见纪云舒的瞬间急冲冲的开口。

“陛下如何走了?”她刚在暗室内就听见陛下的动静,着急忙慌的走过来却没想到陛下竟然走了。

纪云珠转头看向纪云舒。

纪云舒坐在圆桌之上,衣裙凌乱却遮盖不住那股娇艳。姣好的身段从衣裙内显露,雪白细腻的肌肤上,依稀可以瞧见上面的青紫红痕。

纪云珠只是稍稍瞥上一眼就觉得刺眼。

哪怕是心中有了万分的准备,可对上纪云舒身上那数不清的痕迹时还是会觉得难堪。

那种感觉就像是无形之中一巴掌狠狠地扇打在自己的脸上。

纪云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,看向纪云舒的目光也冰冷刺骨:“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?为何陛下好端端的就走了?”

纪云舒坐在圆桌上面,薄裙之下身段还在细微的颤抖。纤细的腰肢上还带着指痕,听见这话抬起头,如玉般的颈脖上如羊脂白玉般细腻。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……”纪云舒想到还要应付纪云珠,心里就烦躁的厉害。

她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,在自己开口说要出宫之后,陛下势必会发怒。

至于如何对付纪云珠,她心中也早早就有了对策。如今想都不用想,开口就道:“陛下忽然发怒,我心中同样也是害怕……”

纪云舒眼睛生的好,玲珑剔透的犹如玻璃珠一般。瞪大的双眼中带着零星的水雾,看向人时总是水汪汪的。

“长姐。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。”纪云舒拉了拉纪云珠的衣摆,来回摇晃。

“他就没说什么?”然而,这招对付男子来说有用,对于纪云珠而言就是无效了。

她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摆,低头看向纪云舒这幅娇弱不堪的样子,莫名的只觉烦躁。

纪云舒这番模样,她之前好像也曾经做过,甚至在纪云舒身上,又一瞬间她似是看见了自己的影子。

纪云珠摇了摇头,只觉得心中这个想法诡异。

“那陛下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离开?”

纪云舒不知道纪云珠心中所想,若是知晓只怕是要忍不住的笑出声儿来。

她这幅样子明明就是照葫芦画瓢,学着上辈子纪云珠的样式来的。

上辈子到最后,纪云珠借着恩宠之后,用这招可谓是用的如火纯清。

纪云舒看了多年,自然也是跟着学了个十成十。

只是仗着自己年轻,做出来自然也是更加的好看,更加的自然罢了。

纪云舒心中冷笑,面上却是装的越发无辜娇怜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
温婉动人的嗓音里自带娇糯,纪云舒声音轻柔的如水一般。她今日明摆着就是要故意恶心死纪云珠,连着声音是怎么柔和怎么来。

纪云珠越发的不耐,她本来也是走的温婉动人的路数。只是如今纪云舒一走,她倒是只能越发的暴躁了。

“你一五一十好好的跟我说清楚。”纪云珠满脸的燥色:“陛下走时表情如何。”

陛下走之前,那表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。

纪云舒心中带笑,面上却是不肯泄露半分。只是撩起眼眸,晶莹剔透的双眼一片无辜单纯:

“陛下本是好端端的,忽而……忽而掐住我的腰间,问我是谁。”

陛下今晚气的太狠,若是就此放弃,纪云舒自是不愿看见前功尽弃。

只是她到底又装的清纯无辜,不要名分。这个时候她万万不能主动去寻陛下主动低头。

那么——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纪云珠就能派上用场了。

纪云舒轻咬着下唇,她要让纪云珠去找陛下!

这个时候纪云珠越是去陛下那儿晃悠,陛下就越是忘不了自己。

“我……我当时害怕极了,连,连话都没来的及说。”

纪云舒腰间处的指痕夺目又刺眼,她却又故意当然浑然不知。

面上露出胆怯的表情,对着纪云珠无辜道:“长姐,我当真儿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
纪云珠问了这么久,却是连一句正经话都问不出来。看着纪云舒娇懦懦的样子,她心中就来气。

拼命的忍着,才没将手里的巴掌对着纪云舒的脸深深地扇下去。

“还有呢?”想到暗室内听到的动静,纪云珠的眼中依旧带着狐疑:“除此之外就没有了?”

纪云舒难白莲,装无辜,演了一晚上,早已浑身疲倦,懒得再看纪云珠的脸色摇了摇头。

“没了。”

若是以往,纪云舒这么说她自是相信。只是今日,纪云珠却是存了几分疑心。

在暗室内听到的动静到底还是让她心中忐忑,如今看着纪云舒这幅摸样,怎么样都让她心中不安。

“陛下莫非不知晓是你?”

暗室外,纪云珠那不屑又讽刺的声音还在耳边。纪云舒抬起头,巴掌大的脸上挂着笑。

她用最无辜娇怯的声音,说出口的话确像是一把刀,徐徐渐进的开始下套:“长姐,我还……我还未曾来得及说明身份。”

锋利的刀口已经对准了纪云珠,纪云舒仰起头,面上的笑意越发无辜:“陛下只怕,只怕还以为我是您。”

这话犹如一颗小小的石子,在纪云珠心中留下淡淡涟漪。

纪云珠来不及多想别的,脑海之中始终只有纪云舒那句:“陛下还不知道我是你。”

陛下一直不知道纪云舒是她,就连今日晚上都不知道?

那之前的种种,陛下如何疼爱纪云舒,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。

纪云珠心中所想的到了证实,她激动的掌心都在发麻。脑海之中始终只有那句陛下还未发现,一直以为是自己。

“那刚刚。”纪云珠喉咙发颤。

她本以为自己的脸毁了容貌,此后陛下就不会再宠爱她了。

可如今再看,可能不是?

分明他知晓自己容貌毁了,今晚却偏偏来了自己这儿。甚至她派纪云舒去伺候,陛下非但不高兴,反而还勃然大怒?

是不是说明,陛下心中其实还是有她的?

纪云珠头一次这番激动过,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战栗。她不敢细想,只是连忙转过头:

“陛下刚刚真的问了你是谁……”纪云珠眼神落在纪云舒头上。

月色之下,温婉动人的脸上遮掩过后伤痕若影若现。

纪云珠咽了咽口水:“你当真儿没表明自己就是纪云舒。”

“我还……未曾来得及。”纪云舒道:“陛下只怕还以为今晚伺候的人是长姐。”

既是纪云珠,那么,今晚得罪了陛下,要去赔礼道歉,在陛下那儿晃荡的事就是纪云珠做了。

纪云珠也想到了,眼眸微微惊颤了几次:“我……”

“我明日去陛下那儿一趟。”如今陛下从宣宁宫中走出去,明日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。

纪云珠抚了抚脸颊上的伤痕,心中又紧张,又害怕。

陛下既没发现是纪云舒,那……那就只能她去赔罪了。

纪云舒压了压头上的玉簪。

她从一开始本就是没想以纪云珠的引荐来成为陛下的嫔妃。

纪云珠算是个什么东西,竟也想着就此拿捏自己?

她看着纪云珠这番矫情做作的模样,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讽刺。

当了纪云珠这么久的替身,终有一日纪云珠也该尝尝其中的滋味了。

代替她吧,代替她迎接陛下的怒火!

***********

不出所料,昨日夜半,陛下从宣宁宫中离开的消息传飞快。

半日,后宫就已经人尽皆知。

乾清宫中鸦雀无声,郑全和靠在红漆雕木的长柱上假寐。

殿内半点声响都无,连着呼吸声都似乎屏蔽了。

一时之间殿内时候翻阅折子的声响。

盛夏的天,冰鉴中泛着丝丝凉气。郑全和却是活生生急出了一后背的冷汗。

从昨日晚上开始,陛下就开始不对劲。半夜从宣宁宫中怒气冲冲的出来后,连着一连砸了四五个茶盏。

气的一整晚都没合眼。

郑全和想到昨晚陛下那副样子,心间处就只觉颤抖。

他伺候陛下这么久,从未见过陛下这番样子。哪怕是受宠多年,脾气暴躁的淑妃娘娘。

也从未将陛下这番大怒过。

郑全和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,可算来算去,能够有这个本事的,如今整个后宫只怕是只有纪云舒姑娘。

分明昨日去的时候陛下还高高兴兴的,陛下还想着给纪云舒姑娘位份。

今日一早却是半点动静都无,除了纪云舒姑娘郑全和想不到第二件事能让陛下如此烦躁。

身后翻折子的声响越来越不耐烦,郑全和不敢在装睡,赶忙睁开眼。

“陛下。”郑全和心中七上八下,自然不敢开口,却也不敢对上陛下的眼睛。

他低头捧着茶盏就要下去,转身之时余光却是瞥见窗外的身影。

郑全和下意识便脱口而出:“纪云舒姑娘。”

白玉长桌的龙案后,听见声音的许瞻立即抬起头。整整一晚上过去,那张脸上还漆黑如墨。

从昨晚纪云舒说是要出宫开始,他面上的愁容就再也没下来过。此时哪怕面无表情,也足以看见那张脸上掩盖的怒火。

瞧见陛下这么快就抬起头,郑全和心中本还是揣摩,见状后心中越发的确信。

纪云舒姑娘胆子可真大啊!

郑全和微微感叹,心中又悄悄讲纪云舒姑娘的位份往上抬了抬。能将陛下得罪至此,还活着的纪云舒姑娘可当真儿是头一份。

郑全和心中紧了紧,对着许瞻满脸巴结的笑道:“陛下您看,纪云舒姑娘在外面呢。”

他说罢身子稍稍往后退,让陛下瞧的更清楚。

许瞻锋利的眉心狠狠的紧拧着,听见后下意识的抬起头往窗外看了一眼。

目光落在窗外的人身上时,紧拧着的眉心却是越发收紧。

“混账!”

许瞻执起手边的毛笔,对着窗外就扔了过去。郑全和本还在笑,瞧见陛下这番样子,吓得膝盖一软侧底跪在地上:“陛下。”

站在外面的人并非是纪云舒!

许瞻深深的看着窗外的人,双手撑着龙案缓缓站起。

从昨日晚上开始,他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如今可谓是达到了顶峰。

身处帝位多年,唯我独尊,说话做事更是独一无二。整个皇朝,从来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。

唯独纪云舒敢!也唯独只有她敢!

这么多年,纪云舒是第一人。

她分明早就已经是他的女人,却偏偏不肯当自己的嫔妃。甚至在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后,竟是还想着出宫?!

做她的春秋大梦!

骨节分明的掌心狠狠的收紧着,每每一想,许瞻都恨不得将掌心放在纪云舒的脖子上。

她实在是太过放肆!

“万岁……”郑全和跪在地上,被陛下那压抑的怒火吓得一脑门的冷汗。

他额头贴在地上,浑身微颤着。一句话还未从喉咙中说出,却见玄色的长靴从眼前掠过,眨眼消失在眼前。

郑全和心中一愣,抬头却见陛下早已出了门。他吓得面色发白,连忙跟了上去。

梧桐树下,纪云珠站在阴下,有些局促不安。

她到这儿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,却一直不敢去找人向陛下禀报。

陛下既没发现昨晚是纪云舒,是不是可以说明纪云舒可以继续做她的替代品。

至于自己脸上的伤疤,到时候想法子除去便是。

纪云珠越想越美,正要找到小太监禀报。一阵脚步声传来,竟是瞧见陛下大步冲冲朝着自己走来。

“万……陛下……”纪云珠面上立即挤出一丝笑,赶忙上前行礼,只是膝盖还未弯下一只手却是落在她的颈脖上。

宽大的掌心寸寸收紧,许瞻看着纪云珠憋红的脸,骨节分明的指腹狠狠用力一甩:“滚!”

他一把甩开纪云珠,大步往宣宁宫走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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